2019年12月14日晚,由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和社会科学处承办的第947期社科大讲坛在千佛山校区教学三楼3141会议室开讲。主讲嘉宾为中山大学博士生导师、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张均教授,主讲题目为“当代文学研究的古典化转向”。讲座由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《山东师范大学学报》(人文社会科学版)主编李宗刚主持。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教授、博士生导师孙桂荣,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项目教授、硕士生导师陈夫龙出席讲座,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部分研究生、本科生和许多热爱文学的社会人士到场聆听。
张均教授演讲中
讲座开始,张均教授提到,大概七八年前,他曾就治学经验对前辈学者黄修己先生做过一次访谈,他对黄老师的一段自述印象深刻。黄修己先生当年在北京大学读书五年,就学会了四个字:“干货”和“硬伤”。“干货”自是指文章中要有大量一手史料,尤其是此前研究中较少或不曾触及的史料。这段谈话对张均教授后来的学术方向产生了极大影响,他以为,认真考量来自优秀评论家的“不同意见”,从中深入了解史学化方法的固有缺陷,从而完成古典考据学方法朝向当代批评的自我调整,对于今天以史学化研究为志业的学者而言,其实是不可多得的对话与学习的机会。
李宗刚教授主持中
针对当代文学研究的古典化转向所面对的来自评论界批评的问题。张均教授认为,史学化研究者大可不必丧失自信,也不必把取得对方的认可作为自己的学术追求。相反,如何细心倾听评论界的“不同意见”,并从中汲取建设性的信息,无疑是更重要的工作。就此而论,有两层批评意见是切中肯綮、可以引以为戒的。其一,重“史”轻“文”,偏离文学之本义。如果不与“人的灵魂”的揭示相关,文学制度研究的价值就相当局限。至少,较之政治史、经济史、法制史等领域的研究是缺乏自足、独立的品质的。其二,“史料”与“问题”脱节,偏离研究之本义。在古代文学研究中,考订一篇诗作的本事来源,订正一个版本,还原一下唐宋文人交游史实,都会被目为学术之常。倘能沉潜为之、集腋成裘,甚至还会被认定为可称道的学术成就。当然,在古代学科这种认可无可厚非,毕竟年代久远、资料湮没,诸多“基本”史实要考订准确往往并非易事。但在当代研究领域,类似认可很难建立。就这一问题,张均教授认为,来自评论界的批评有的固然不必尽信,有的却可以成为文学史学化研究在激活、转换古典考证学方法时的重要借鉴。而拥有强大的阐释型评论家的“对话”队伍,反过来看也是其他学科不可比拟的资源优势。
讲座现场
此外,当代文学史学化研究亟须形成新的相对成熟的研究范式。新范式探索可从两种路径入手:一以史料为本;一以问题为本。如果说“以问题为本”更多是希望将古典考据学方法发展为现代的研究范式,那么“以史料为本”则是在新的研究条件下对考据学方法的继承。所谓“以史料为本”:一是对当代文学史料的成规模的发掘与整理。这里所谈论的史料,不单是对业已存在的文献材料的整理,而且还有对“活的史料”的发掘与创造。关于后者,与其说是在发掘史料,不如说是在创造史料、抢救史料,其难度不言而喻。但其价值之大,恐怕还在文献史料之上。亦因此故,程光炜亲自实地调研,撰成《莫言家世考》系列文章,堪为示范。此外,张均教授指出,对于这种源于田野调查的“活的史料”的价值,评论界固然认识不足,但“史料家”愿意身体力行、勉力为之者也不为多。较之文献史料的发掘整理,“以史料为本”第二方面的工作就是史料考订型研究。所谓“平庸之恶”针对的就是此类研究。的确,考订型研究不大可能以一文而耸动天下,但对于一封书信的发现,对于一则日记的考释,对于一个版本的寻觅,对于一桩文学事件的还原,都能以细微之功、日积月累之效而见其成绩。此外,即便史料考订与文学史“大问题”相去较远而有“平庸”之嫌,其实也不妨碍它们对当代文学研究的间接贡献。张均教授强调,当代文学史学化研究在坚持自己的同时,亦须认真考虑摆脱所谓“平庸之恶”的问题。而这则还是得倚赖于对史料考订型研究的“升级”改造。这不是迫于评论界的强势压力的选择,而是考据学这种古典方法确实需要寻求新的发展,尤其是应充分利用可以与思想界、评论界深度“对话”的资源优势。这种期待置之于当代史学化研究,便是充分吸纳、利用当代评论的思想资源,谋求史料型研究的当代转型。这恰恰是“以问题为本”的另一类史学化研究的价值之所在。
所谓“以问题为本”,系指在史料考订的同时以文学(史)问题为根本,使史料考订围绕某一具体文学史问题而进行,进而使之紧密地成为文学研究的一部分,而非历史研究之一部分,更非纯知识性的谈资或轶闻。这种“问题化”的史料考订无疑是对评论界所指认的传统考订型研究重“史”轻“文”、史料与问题相脱节等缺陷的回应。此种研究,与所谓“平庸”的史料考订不大相同,它将中心问题锁定在某一重要文学(史)问题上,而以大量史料考订为基础,力求“考”“释”并举,使问题的阐释与论证建立在扎实、可靠的史料基础之上。无论是把“问题”锚定在文学史问题还是作家主体精神,“以问题为本”的史学化研究在今天都还只能算是起步未几、有待开拓的新领域。不但“作家主体的心态”可以引入为史学化研究的问题,其实文本叙事实践也可引入为史料考订的最终“落脚点”。也就是说,如果能将文学文本自身的内部叙事问题与文本的“周边材料”予以有效对接,也不失为有效的史学化研究之思路。整体看来,“以问题为本”的史学化研究的新特点在于“内”“外”互动,“考”“释”并举。而在当代文学研究领域内,由于思想型评论家队伍的大规模存在,它之于文学的阐释能力本来就高于现代文学研究、古代文学研究,所以,无论是史料与叙事的对接,还是与作家个人或时代的“内心的戏剧”相结合,史学化研究摆脱传统史料考订型研究的所谓“平庸之恶”、走向开阔之境必然可以期待。但是这种研究也并非没有缺点。较之“以史料为本”的研究,“以问题为本”的研究的确问题空间更大,但问题在于,“以问题为本”注定了要将史料零散、分解,必然要牺牲史料自身的完整性、丰富性与多义性。从传统史料工作的眼光来看,这也是不太好接受的损失。程光炜近年“理论减法,史料加法”的做法,也应源于减少这一损失的考虑。由此可见,“以问题为本”也好,“以史料为本”也好,二者各有所长,而无论是对古典考据学传统予以微调还是进行“升级”改造,都是当代文学研究史学化趋势中值得期待的结果。
交流互动环节
在交流互动环节中,张均教授对于同学们提出的问题进行了细致、深入地解答。在场听众赵京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:张均教授在讲座中提及既要以问题为本,又要兼顾史料。但是如果以考据为本,会产生观念先行的情况;以阐释为本的话可能会割裂史料。在史料阐释与考证之间怎样实现二者的平衡?张均教授认为,实现二者的平衡的确存在一定的难度:一方面,兼顾二者平衡时经常出现无功而返的情况,这样会存在时间、精力浪费的问题。另一方面,在写论文的过程中,有些材料只能被舍弃,所以既要接受成功,也要接受失败。
陈夫龙教授总结发言
陈夫龙教授与大家分享了他的学习心得,讲述了他与张均教授的学术交往。陈夫龙教授认为,张均教授带给大家的是一种方法论意义上的选择和借鉴。陈夫龙教授在总结张均教授讲座时,提出了“侠义张均”和“方法张均”的观点。一方面,张均教授在讲座中慷慨地传经送宝,给在场听众提供了一种学理意义上的借鉴,这本身就是一种侠义之举;另一方面,张均教授在当代文学研究方面给予大家研究方法的启迪,开阔了大家的研究视野,拓展了大家的思维空间。同时,着重指出这在为人为学方面为大家树立了榜样。
李宗刚教授指出,今年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招生考试中便考察了考生对于郜元宝、张均两位老师关于文学研究史料化的问题,希望在场的学子关注并加以学习、运用。
张均教授结合自己的研究心得梳理了“当代文学研究的古典化转向”的研究现状,并展望了该转向的未来道路和无限可能,为同学们的选题和学术研究指明了前进的方向。
会后合影
学者简介:
张均,1972年生,湖北随州人,教授,博士生导师,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。1990-2002年间先后就读于华中理工大学(现名“华中科技大学”)、武汉大学、中山大学,获文学博士学位。2002年始供职于中山大学中文系。2004-2006年间为武汉大学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博士后流动站科研人员。入选广东省“千百十工程”省级培养对象(2012)、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(2018),两次获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(2015、2018)。兼任中国写作学会副会长、中国新文学学会常务理事。出版《中国当代文学制度研究(1949—1976)》等专著5部,在《文学评论》、《文艺研究》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120余篇,其中8篇论文为《新华文摘》转载,25篇(次)论文被人大复印资料《中国现代、当代文学研究》等学术选刊转载。主持多项国家社科基金、教育部社科基金研究课题。近年学术志趣主要集中于中国当代文学史研究。
【撰稿及摄影:刘兰慧;初审:赵红芳;终审:陈夫龙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