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月5日下午，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一级教授、成功大学名誉教授张高评先生应邀做客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，在教学三楼3141作了题为“《春秋》经《左氏传》研究选题举例”的学术报告。讲座由中国古典文献学周晓东老师主持，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及齐鲁文化研究院相关专业的部分教师以及众多研究生、本科生到场聆听报告。
张高评教授演讲中
在《春秋》学研究方面，张教授从《春秋》属辞比事与“《春秋》书法”之研究论文选题两个方面展开报告，具体介绍了《春秋》的文本特征和选题角度。
要了解《春秋》学首先必须对《春秋》学的关键术语有所研究。首先是“作《春秋》”，语出《孟子·离娄下》：“《诗》亡然后《春秋》作……其事则齐桓、晋文，其文则史。孔子曰：‘其义则丘窃取之矣。”读《春秋》首先要明白其事、其文、其意，这既是《春秋》组成的三大元素也是研究《春秋》的不二要领。第二是“史官赴告”，“赴告”是当时的一种史官制度，将国内大事报告给其他诸侯国。“鲁史策书”就是一种赴告制度，可以理解为孔子作《春秋》时参考的历史底本。第三是“笔削之义”，“笔”便是书、遵循、沿袭，对文本照抄下来是“因文”，对文字进行斟酌修饰是“变文”，对文章进行调整，有笔削的部分是“特笔”，即特殊的笔法。“削”便是不书、有异、有变。研究“笔削”在研究小学与史书褒贬上有很大的价值，对比同一件事情的有无、详略与异同可以窥见作者的用意。第四是“辞从主人”，辞有内辞、外辞之分，内外是一种相对的说法，就鲁国来讲鲁国是内，其他中原各国是外，就华夏民族来说华夏为内，蛮夷为外。内辞曲笔讳书，往往有言外之意，外辞则直书不讳。第五是“推见至隐”，是《春秋》的书法特色，见于《史记·司马相如列传》：“太史公曰：《春秋》推见至隐,《易》本隐之以显。”后代评论杜甫诗歌亦有用“推见至隐”之辞，足见两者之间的联系。第六是“讳言”“讳书”，即所谓“曲笔”，是指有忌讳就不直接写出来，“不书”“不称”“不言”即所谓“削笔”。第七“何以书”，即为什么要写，是为了惩恶劝善，要通过“如何书”来表现“何以书”，而“何以书”往往是抽象空洞的，所以《左传》比较侧重“如何书”。第八是“属辞比事”与“比事属辞”，“属辞比事”是指连属文辞，排比历史事件，历史编纂便是如此。而比事分为三大类：类比、对比、比兴。张教授较赞成“比事属辞”的说法，方苞、章学诚亦采用此，首先对材料进行排比取舍，即“比事”，后用文字将材料串联来呈现其中之义，即“属辞”。第九“以义说经”“以史传经”，《公羊传》《谷梁传》是“以义说经”，从义理的角度出发，而《左传》是“以史传经”，用历史叙事的方式来注解，前后分别是从经学与史学的角度来解释《春秋》。
了解基本的术语之后，张教授强调了研究《春秋》书法的基本文献。首先是《春秋左氏传》中提到的“春秋五义”，即“微而显，志而晦，婉而成章，尽而不污，惩恶而劝善”。第二，由《孟子·离娄下》：“其事，则齐桓、晋文；其文，则史；孔子曰：‘其义则丘窃取之矣！’”可知，《春秋》是一部春秋争霸的历史，运用史家的文笔，而褒贬出于孔子的独断，是一部历史的哲学。第三是《史记·十二诸侯年表》：“约其辞文，去其烦重，以制义法，王道备，人事浃。”《史记》的文笔的表达忠于《左传》，这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。第四，《礼记·经解第二十六》：“孔子曰：……属辞比事，《春秋》教也。”此被奉作金玉良言。第五，清代姜炳璋《读左补义》对“属辞比事”作了明确解释：“属辞者，聚合其上文下文之辞；比事者，连比其相类相反之事。”章学诚在《章氏遗书》提为“比事属辞”：“‘比事属辞，《春秋》教也。’夫比，则取其事之类也。属，则取其言之接续也。纪述文字取法《春秋》，比属之旨，自宜遵律。”除以上文献，张教授还举出晋·徐邈《春秋谷梁传注义》、清·顾栋高《春秋大事表》、清·方苞《春秋通论》、清·章学诚《文史通义》、清·张应昌《春秋属辞辨例编》、钱钟书《管锥编》……从多角度较全面地分析了《春秋》的书法特点，为大家研究《春秋》书法提供了大量的文献线索。
与会嘉宾李梅训教授
与会嘉宾郭超颖老师
在上述基础上，张教授进一步从多个思路为大家提供了《春秋》书法的研究论文选题。第一类，属辞比事，无传而著。即不必依托三传研究《春秋》经。张教授举了《〈春秋〉笔削与“义”在言外》《约文示义与〈春秋〉笔削》等选题。第二类，属辞比事，以传明经。如《〈公羊传〉即辞求义研究》《〈春秋繁露〉论属辞与书法》《“以传明经”与宋元〈春秋〉学》等。第三类，比事属辞与史学、叙事、古文辞。第四类，比事属辞与《春秋》宗朱。第五类，《春秋》书法之文史诠释。第六类，《春秋》主潮与跨领域研究。第七类，《春秋》书法个案研究举例。第八类，学风世变与《春秋》研究。如《朱熹〈春秋〉学发微》等。第九类，传统史学与《春秋》学。如《司马迁〈史记〉与〈春秋〉书法》等。第十类，学科整合《春秋》学研究。如《〈春秋〉经传与传统思维方式》等。
在《左传》学研究方面，张教授从《左传》与《春秋》经之关系、《左传》与历史叙事之研究、《左氏传》之文学研究、《左氏传》之接受史研究、学科整合与《左传》研究、《左传》评点学研究六个研究方向给出了具体的题目，并对相关选题的研究现状做了简介。
晁岳佩教授发言中
在交流环节，中国古典文献学退休教授晁岳佩先生对张教授的报告进行了总结。晁教授认为，研究《春秋》重点是要结合三传以及各家研究《春秋》大义、研究原则。张教授的报告有以下特点：第一，用诠释学方法来解释古人的方法，从哲学的角度来研究《春秋》学。第二，张教授为大家提供了研究《春秋》的目光、线索，这些题目都具有可行性。用《春秋》笔法来研究后来的文学著作和史学著作，即《春秋》的应用研究，是张教授的重大贡献。第三，张教授给大家提供了具体研究《春秋》学的文献学目的，同时也涉及到后人对《春秋》学的研究和评价。晁老师补充道，《春秋》的文本研究大概是最难的，要利用三传与前人的研究成果才能研究到位。在《左传》的研究上，晁教授再次阐述了从经学的角度研究以及左传与史学、文学的关系，《左传》的文章写法、叙事方法对后代文学史学均有影响，后人对《春秋》《左传》的研究都是应该受到重视的。
同学提问
同学提问
最后，周晓东老师表示，选题对于学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，张教授慷慨地分享如此丰富的选题令大家备受感动、受益匪浅，《论语》中有“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”之语，这是我们做学问的快乐，聆听如此学术盛宴的心境可谓“风乎舞雩,咏而归”。
活动合影
学者介绍：
张高评，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国家文学博士。曾任成功大学中文系教授、特聘教授，兼九州注册,九州(中国)院长、艺术研究所所长、中国文学系主任。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访问教授，香港树仁大学中文系教授兼主任。现任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一级教授、成功大学名誉教授。已出版《春秋》《左传》学专著10种、唐宋诗研究专著12种，诗话学专著3种，论文写作方法专著3种。提倡实用中文，致力创意研发，尽心于中国叙事传统之探究。
【撰稿及摄影：赵洋；审核：周晓东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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